盧剛事件––別讓不甘心綁住你!
愛的精神
這是一封來自美國的郵件。看了很感動,值得我們深思!
作者欣林來自北京,愛荷華大學計算機科學博士;現在美國芝加哥工作。
(本文擷取自欣林的文章––愛城故事)
下午,我在校行政大樓外等車。涼風一陣緊似一陣,空中開始飄起了初冬的雪。突然,兩輛警車飛馳而來,嘎然停在樓前。警察躍出車門,曲臂舉槍在臉頰,一邊一個,直撲樓門。先側身窺探,猛地拉開門衝進去。這場景與世外桃源般的小城構成極大的反差。我心裡疑惑,這是拍電影嗎?
剛到家電話就響了,好朋友祖峰打來的。
“物理系有人打搶!”
“什麼!是誰?”
“不清楚。有人死了!”
“啊!……”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電話鈴不停地響。我家成了學生會的信息中心和會議室。一連串的壞消息構織出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三點三十分,物理系凡艾倫大樓309教室。山林華和導師克利斯多弗.高爾茲(Christoph Goertz)教授,另一位教授羅伯特.施密斯(Robert Smith)及新生小李等許多人在開研討會。突然,山林華的師兄,中國留學生盧剛站起身,從風衣口袋裡掏出槍來,向高爾茲、山林華和施密斯射擊。一時間血濺課堂。接著他去二樓射殺了系主任,又回三樓補槍。旋即奔向校行政大樓。在那裡他把子彈射向副校長安妮和她的助手茜爾森,最後飲彈自戕。
我們驚呆了。妻子握著聽筒的手在顫抖,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流下。小山,那年輕充滿活力的小山,已經離我而去了嗎?黑暗中,死神的面孔猙獰恐怖。
誰是盧剛?為什麼殺人?翻開我新近編錄的學生會名冊,找不到這個名字。別人告訴我,他是北大來的,學習特好。但兩年前與系裡的中國學生鬧翻了,離群索居,獨往獨來,再後就沒什麼人知道他了。聽說他與導師頗有嫌隙,與山林華面和心不和,找工作不順利,為了優秀論文評獎的事與校方和系裡多有爭執。是報仇,是洩憤?是伸張正義,是濫殺無辜?眾口紛紜,莫衷一是。
槍擊血案震驚全國。小城的中國學生被驚恐、哀傷、慌亂的氣氛籠罩。XUE案折射出的首先是仇恨。物理界精英,全國有名的實驗室,幾分鐘內形消魂散,撇下一群孤兒寡母。人家能不恨中國人嗎?留學生還待得下去嗎?中國學生怕上街,不敢獨自去超市。有的人甚至把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放在車後箱裡,準備一旦有排華暴動,就駕車遠逃。
一夜難眠。該怎麼辦?大家聚在我家,商量來商量去,決定由物理系小雪、小季、小安和金根面對媒體,開記者招待會。實況轉播的記者招待會上,他們追思老師和朋友。講著,回憶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看的、聽的,心裡都被觸動了。一位老美清潔工打電話給校留學生辦公室主任說,“我本來挺恨這些中國人!憑什麼拿了我們的獎學金,有書讀,還殺我們的教授!看了招待會轉播,我心裡變了。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請告訴我,我能幫他們做點什麼?”
從危機中透出一線轉機。學生會又召開中國學生學者大會。教育系的同學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副校長安妮。安妮是教育學院的教授,也是許多中國學生的導師。她是傳教士的女兒,生在中國。無兒無女的安妮,待中國學生如同自己的孩子。學業上諄諄教導,生活上體貼照顧。感恩節、聖誕節請同學們到家裡作客,美食招待,還精心準備禮物––––千不該,萬不該呀!不該把槍口對向她!同學們為安妮心痛流淚。安妮在醫院裡急救,她的三個兄弟弗蘭克、麥克和保羅,火速從各地趕來,守護在病床前。人們還存著一絲希望。兩天後,噩耗傳來。我面對著安妮生前的密友瑪格瑞特教授,說不出話來。她臉色嚴峻,強壓心中的哀痛,手裡遞過來一封信,同時告訴我,安妮的腦已經死亡,無法搶救。三兄弟忍痛同意撤掉一切維生設備。看著自己的親人呼吸一點點弱下去,心跳漸漸停止而無法相救,這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在宣布安妮死亡後,三兄弟圍擁在一起禱告,並寫下了這封信。這是一封寫給盧剛父母親友的信。信裡的字句跳到我的眼裡:
字在晃動,我讀不下去了。這是一封被害人家屬寫給兇手家人的信嗎?這是天使般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仇恨。我向瑪格瑞特教授講述我心裡的震撼。接著問她怎麼可以是這樣?難道不該恨兇手嗎?公平在哪裡?道義在哪裡?他們三兄弟此刻最有理由說咒詛的言語呀。教授伸出手來止住我,“這是因為我們的信仰。這信仰中愛是高於一切的。寬恕遠勝過復仇!”
她接著告訴我,安妮的三兄弟希望這封信被譯成中文,附在盧剛的骨灰盒上。他們擔心因為盧剛是兇手而使家人受歧視,也擔心盧剛的父母在接過兒子的骨灰時會過度悲傷。唯願這信能安慰他們的心,願愛撫平他們心中的傷痛。
我啞然無語。心中的震撼超過了起初。剎那間,三十多年建立起來的價值觀、人生觀,似乎從根本上被搖動了。
難道不應“對敵人嚴冬般冷酷無情”嗎?難道不是“人與人的關係是階級關係”嗎?難道“站穩立場,明辨是非,旗幟鮮明,勇於鬥爭”不應是我們行事為人的原則嗎?我所面對的這種“無緣無故的愛”,是這樣的鮮明真實,我卻無法解釋。我依稀看到一扇微開的門,門那邊另有一番天地,門縫中射出一束明光……
“我們的信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仰啊,竟讓冤仇成恩友!
還來不及多想瑪格瑞特的信仰,盧剛給他家人的最後一封信也傳到了我手上。一顆被地獄之火煎熬著的心寫出的信,充滿了咒詛和仇恨。信中寫到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死也找到幾個貼(墊)背的”,讀起來脊背上感到一陣陣涼意,驅之不去。可惜啊,如此聰明有才華的人,如此思考縝密的科學家頭腦,竟在仇恨中選擇了毀滅自己和毀滅別人!這兩封信是如此的愛恨對立,涇渭分明。我還不知道愛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畢竟左輪槍和十幾發仇恨射出的子彈是血肉之軀無法抵擋的啊!
轉天是安妮的追思禮拜和葬禮。一種負疚感讓多數中國學生學者都來參加。大家相對無語,神色黯然。沒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參加葬禮,竟是美國人的,還在教堂裡。更想不到的是,葬禮上沒有黑幔,沒有白紗。十字架莊重地懸在高處。講台前鮮花似錦,簇擁著安妮的遺像。管風琴托起的歌聲在空中悠悠迴盪: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異恩典,何等甘甜)……人們向我伸手祝福:“願上帝的平安與你同在。”
牧師說:“如果我們讓仇恨籠罩這個會場,安妮的在天之靈是不會原諒我們的。”安妮的鄰居、同事和親友們一個個走上台來,講述安妮愛神愛人的往事。無盡的思念卻又伴著無盡的欣慰與盼望:說安妮息了地上的勞苦,安穩在天父的懷抱,我們為她感恩為她高興!
禮拜後的招待會上,三兄弟穿梭在中國學生中間。他們明白中國人心中的重擔,便努力與每個中國學生握手交談。如沐春風的笑容,流露出心中真誠的愛。許多女生哭了。我的“黑手黨”朋友,高大的男子漢也在流淚。愛的涓流從手上到心裡,淚水的臉上綻出微笑。哦,這樣的生,這樣的死,這樣的喜樂,這樣的盼望,怎不讓我心裡嚮往!大哥弗蘭克握著我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出生在上海,中國是我的故鄉。”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裡卻異常溫暖。突然發現脊背上的涼意沒有了。心裡的重負放下了。一種光明美好的感覺進入了我的心。
作者欣林來自北京,愛荷華大學計算機科學博士;現在美國芝加哥工作。
(本文擷取自欣林的文章––愛城故事)
下午,我在校行政大樓外等車。涼風一陣緊似一陣,空中開始飄起了初冬的雪。突然,兩輛警車飛馳而來,嘎然停在樓前。警察躍出車門,曲臂舉槍在臉頰,一邊一個,直撲樓門。先側身窺探,猛地拉開門衝進去。這場景與世外桃源般的小城構成極大的反差。我心裡疑惑,這是拍電影嗎?
剛到家電話就響了,好朋友祖峰打來的。
“物理系有人打搶!”
“什麼!是誰?”
“不清楚。有人死了!”
“啊!……”
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電話鈴不停地響。我家成了學生會的信息中心和會議室。一連串的壞消息構織出了驚心動魄的一幕:
三點三十分,物理系凡艾倫大樓309教室。山林華和導師克利斯多弗.高爾茲(Christoph Goertz)教授,另一位教授羅伯特.施密斯(Robert Smith)及新生小李等許多人在開研討會。突然,山林華的師兄,中國留學生盧剛站起身,從風衣口袋裡掏出槍來,向高爾茲、山林華和施密斯射擊。一時間血濺課堂。接著他去二樓射殺了系主任,又回三樓補槍。旋即奔向校行政大樓。在那裡他把子彈射向副校長安妮和她的助手茜爾森,最後飲彈自戕。
我們驚呆了。妻子握著聽筒的手在顫抖,淚水無聲地從臉頰流下。小山,那年輕充滿活力的小山,已經離我而去了嗎?黑暗中,死神的面孔猙獰恐怖。
誰是盧剛?為什麼殺人?翻開我新近編錄的學生會名冊,找不到這個名字。別人告訴我,他是北大來的,學習特好。但兩年前與系裡的中國學生鬧翻了,離群索居,獨往獨來,再後就沒什麼人知道他了。聽說他與導師頗有嫌隙,與山林華面和心不和,找工作不順利,為了優秀論文評獎的事與校方和系裡多有爭執。是報仇,是洩憤?是伸張正義,是濫殺無辜?眾口紛紜,莫衷一是。
槍擊血案震驚全國。小城的中國學生被驚恐、哀傷、慌亂的氣氛籠罩。XUE案折射出的首先是仇恨。物理界精英,全國有名的實驗室,幾分鐘內形消魂散,撇下一群孤兒寡母。人家能不恨中國人嗎?留學生還待得下去嗎?中國學生怕上街,不敢獨自去超市。有的人甚至把值錢一點的東西都放在車後箱裡,準備一旦有排華暴動,就駕車遠逃。
一夜難眠。該怎麼辦?大家聚在我家,商量來商量去,決定由物理系小雪、小季、小安和金根面對媒體,開記者招待會。實況轉播的記者招待會上,他們追思老師和朋友。講著,回憶著,眼淚止不住地流下來。看的、聽的,心裡都被觸動了。一位老美清潔工打電話給校留學生辦公室主任說,“我本來挺恨這些中國人!憑什麼拿了我們的獎學金,有書讀,還殺我們的教授!看了招待會轉播,我心裡變了。他們是和我們一樣的人。請告訴我,我能幫他們做點什麼?”
從危機中透出一線轉機。學生會又召開中國學生學者大會。教育系的同學不約而同地談起了副校長安妮。安妮是教育學院的教授,也是許多中國學生的導師。她是傳教士的女兒,生在中國。無兒無女的安妮,待中國學生如同自己的孩子。學業上諄諄教導,生活上體貼照顧。感恩節、聖誕節請同學們到家裡作客,美食招待,還精心準備禮物––––千不該,萬不該呀!不該把槍口對向她!同學們為安妮心痛流淚。安妮在醫院裡急救,她的三個兄弟弗蘭克、麥克和保羅,火速從各地趕來,守護在病床前。人們還存著一絲希望。兩天後,噩耗傳來。我面對著安妮生前的密友瑪格瑞特教授,說不出話來。她臉色嚴峻,強壓心中的哀痛,手裡遞過來一封信,同時告訴我,安妮的腦已經死亡,無法搶救。三兄弟忍痛同意撤掉一切維生設備。看著自己的親人呼吸一點點弱下去,心跳漸漸停止而無法相救,這是多麼殘酷的折磨!在宣布安妮死亡後,三兄弟圍擁在一起禱告,並寫下了這封信。這是一封寫給盧剛父母親友的信。信裡的字句跳到我的眼裡:
“我們剛剛經歷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悲痛……在我們傷痛緬懷安妮的時刻,我們的思緒和祈禱一起飛向你們——盧剛的家人,因為你們也在經歷同樣的震驚與哀哭……安妮信仰愛與寬恕,我們想要對你們說,在這艱難的時刻,我們的禱告和愛與你們同在……”
字在晃動,我讀不下去了。這是一封被害人家屬寫給兇手家人的信嗎?這是天使般的話語,沒有一絲一毫的仇恨。我向瑪格瑞特教授講述我心裡的震撼。接著問她怎麼可以是這樣?難道不該恨兇手嗎?公平在哪裡?道義在哪裡?他們三兄弟此刻最有理由說咒詛的言語呀。教授伸出手來止住我,“這是因為我們的信仰。這信仰中愛是高於一切的。寬恕遠勝過復仇!”
她接著告訴我,安妮的三兄弟希望這封信被譯成中文,附在盧剛的骨灰盒上。他們擔心因為盧剛是兇手而使家人受歧視,也擔心盧剛的父母在接過兒子的骨灰時會過度悲傷。唯願這信能安慰他們的心,願愛撫平他們心中的傷痛。
我啞然無語。心中的震撼超過了起初。剎那間,三十多年建立起來的價值觀、人生觀,似乎從根本上被搖動了。
難道不應“對敵人嚴冬般冷酷無情”嗎?難道不是“人與人的關係是階級關係”嗎?難道“站穩立場,明辨是非,旗幟鮮明,勇於鬥爭”不應是我們行事為人的原則嗎?我所面對的這種“無緣無故的愛”,是這樣的鮮明真實,我卻無法解釋。我依稀看到一扇微開的門,門那邊另有一番天地,門縫中射出一束明光……
“我們的信仰”——這是一種什麼樣的信仰啊,竟讓冤仇成恩友!
還來不及多想瑪格瑞特的信仰,盧剛給他家人的最後一封信也傳到了我手上。一顆被地獄之火煎熬著的心寫出的信,充滿了咒詛和仇恨。信中寫到他“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死也找到幾個貼(墊)背的”,讀起來脊背上感到一陣陣涼意,驅之不去。可惜啊,如此聰明有才華的人,如此思考縝密的科學家頭腦,竟在仇恨中選擇了毀滅自己和毀滅別人!這兩封信是如此的愛恨對立,涇渭分明。我還不知道愛究竟有多大的力量,畢竟左輪槍和十幾發仇恨射出的子彈是血肉之軀無法抵擋的啊!
轉天是安妮的追思禮拜和葬禮。一種負疚感讓多數中國學生學者都來參加。大家相對無語,神色黯然。沒想到我平生第一次參加葬禮,竟是美國人的,還在教堂裡。更想不到的是,葬禮上沒有黑幔,沒有白紗。十字架莊重地懸在高處。講台前鮮花似錦,簇擁著安妮的遺像。管風琴托起的歌聲在空中悠悠迴盪:Amazing Grace, How Sweet the Sound(奇異恩典,何等甘甜)……人們向我伸手祝福:“願上帝的平安與你同在。”
牧師說:“如果我們讓仇恨籠罩這個會場,安妮的在天之靈是不會原諒我們的。”安妮的鄰居、同事和親友們一個個走上台來,講述安妮愛神愛人的往事。無盡的思念卻又伴著無盡的欣慰與盼望:說安妮息了地上的勞苦,安穩在天父的懷抱,我們為她感恩為她高興!
禮拜後的招待會上,三兄弟穿梭在中國學生中間。他們明白中國人心中的重擔,便努力與每個中國學生握手交談。如沐春風的笑容,流露出心中真誠的愛。許多女生哭了。我的“黑手黨”朋友,高大的男子漢也在流淚。愛的涓流從手上到心裡,淚水的臉上綻出微笑。哦,這樣的生,這樣的死,這樣的喜樂,這樣的盼望,怎不讓我心裡嚮往!大哥弗蘭克握著我的手說,“你知道嗎?我出生在上海,中國是我的故鄉。”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心裡卻異常溫暖。突然發現脊背上的涼意沒有了。心裡的重負放下了。一種光明美好的感覺進入了我的心。
感謝上帝!他在那一刻改變了我,我以往那與神隔絕的靈在愛中甦醒。我渴望像安妮和她的三兄弟一樣,在愛中、在光明中走過自己的一生,在面對死亡時仍存盼望和喜悅。
籠罩愛城的陰云散去,善後工作在寬容詳和的氣氛中進行。不僅小山的家人得到妥善安置,盧剛的殯儀亦安排周詳。安妮三兄弟把她的遺產捐贈給學校,設立了一個國際學生心理學研究獎學金。案發四天後才從總領館姍姍而來的李領事感慨道:“我本是準備來與校方談判的。沒想到已經全都處理好了!”冥冥中一雙奇妙的手,將愛城從仇恨的路上拉回。
愛荷華河奔流如舊,我卻不是昨日的我了。我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生命隧道的盡頭是什麼?我徘徊思索。信仰之路的障礙還在那裡,無神論、進化論、科學與宗教沖突論,還在困著我。但奇妙的是,我開始喜歡讀聖經,牧師的講道也不再枯燥無味了。黑暗中摸索的人處處碰壁,一旦明光照耀,障礙便不再是障礙了,因為道路已經顯明。我當時論文的研究方向是計算機定理證明。證明便是一切,未經證明的東西便不能認為是真理。誰能把神證明給我看?我以往的研究多注重在推理和證明上,此時才重新思考系統中的公理(Axiom)。公理便是公理,不可證明,只能接受。證明並不是一切,它只能證明在一組公理和推導規則之下產生的定理(Theorem)。重讀一下偉大德國數學家哥德爾的哥德爾不完全定理吧。這定理說的是,在一個無矛盾的推理系統中,永遠存在不可證明的定理。也就是說,所有的“好”的推理系統都必定是“不完全”的。上帝的存在原本不需要、也無法用“不完全”的科學方法來證明;但科學研究的成果卻處處見證造物主的偉大與奇妙。許多過去讀過、考試過、研究過的知識突然都有了新的含義,許多根深蒂固的誤區,一下子雲開霧散。
聖經告訴我們:“自從造天地以來,神的永能和神性是明明可知的,雖是眼不能見,但藉著所造之物就可以曉得,叫人無可推諉。”(羅馬書1:20)更“有許許多多的見證人如云彩般圍繞我們”,使我們“放下各樣的重擔,脫去容易纏累我們的罪,存心忍耐,奔那擺在我們前頭的路程”(希伯來書12:1)。原來安妮和她的三兄弟便是這許多見證人中的一群。路加福音第二十三章記載:耶穌被人鞭打,戴著刺入肌膚的荊棘冠冕,被釘在十字架上流血的時候,對著殘害他的人,向天父祈禱說:“父啊,赦免他們,因為他們所做的,他們不曉得。”
我在這裡看見了安妮一家人身上所流出的“無緣無辜的愛”的源頭––––“愛是從神來”,“神就是愛”。“神差他的獨生子到世間來,使我們藉著他得生,神愛我們的心,在此就顯明了。”(約翰一書4:7,8)
神的愛引領我來到他的面前,在神的愛中重新認識自己。過去一向自我感覺良好,在真理的光照中才看到心靈中的黑暗之處。仇恨、貪婪、嫉妒、驕傲、邪情私欲,這諸般的罪和罪念哪一樣自己沒有呢?不要批評盧剛的狹隘、偏激和冷酷吧,只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感謝耶穌,他死在十字架上,贖我們的罪,又復活,把永生的盼望帶給一切信靠他的人。跪在神的面前悔改、祈禱,他就把我從那沉淪的路上挽回,讓我在充滿愛和恩典的路上與他同行。
牧師奉聖父聖子聖靈的名為我施洗。從浸池中起來,舊事已過,萬物成新。生活還是有高有低,也曾陷在失業之中,也曾面臨各樣的打擊。但我和我一家都跟隨祂,事奉祂。耶穌牽著我們的手,我們就滿了喜樂,滿了盼望。
離開愛城多年了,常常思念她,像是思念故鄉。在愛城,我的靈魂甦醒、重生,一家人蒙恩得救。她是我靈裡的故鄉,與耶穌基督初次相遇的地方。愛城後來有了一條以安妮命名的小徑。因她設立的獎學金名牌上,已經刻上了許多中國人的名字。友人捎來一張愛城日報,是槍擊事件十週年那天的。標題寫著“紀念十年前的逝者”。安妮、山林華的照片都在上面。急急找來安妮三兄弟寫給盧剛家人的信的複印件,放在一起,慢慢品讀。十年來的風風雨雨在眼前飄然而過,十年來在光明中行走、在愛中生活的甘甜溢滿心頭。照片裡安妮靜靜地微笑,似乎說,這信其實也是寫給你的。
是的,我收到了。這源遠流長的愛的故事,會接著傳下去。
附註
安妮的家人寫給盧剛家人的信––原文:We experienced extreme sorrow through this accident, losing our sister at the best time of her life.
She, our greatest honour, had a far-reaching impact on her family, neighbours, her academic colleagues throughout the country, students and relatives. She was respected and loved by everyone who met her. Our family came here from far away, not only to share sorrow with numerous friends of our sister, but also to share the good memories left by her.
When we met together in sadness and remembrance, we were reminded of your family and prayed for you, because this weekend must be sorrowful and shocking for you.
Anne deeply believed in love and forgiveness. We write this letter to you when you are sad, because we would like to share your sorrow and we wish that you would pray with us for love for one another. At this moment of sadness, Anne must hope that our hearts are filled with sympathy, forgiveness and love. We know that at this only your family can be more sad than we are.
We are willing to bear this sadness with you together, so that we can get comfort and support from each other. Anne must hope so!
Sincerely yours,Doctor Anne Cleary’s brothers,Frank, Mike and Paul Cleary
致盧剛的家人:
我們剛剛經歷了這突如其來的巨大悲痛,在姐姐一生中最光輝的時候,失去了她。
我們深以姐姐為榮,她對她的家人、鄰居、遍及各國的學術界的同事、學生和親屬都有很深遠的影響,也受到每一個接觸她的人的尊敬和愛戴。我們一家人從遠方來到愛荷華這裡,不但和姐姐的眾多朋友一同承擔悲痛,也一起分享了姐姐在世時所留下的美好回憶。
當我們在悲傷和回憶中相聚的時候,也想到了你們一家人,並為你們祈禱。因為這個週末對你們來說,必定是十分地悲痛和震驚。
安妮堅信愛與寬恕。在你們悲痛時,我們寫了這封信,為要分擔你們的哀傷,也盼你們和我們一起祈禱彼此相愛。在這傷痛時刻,安妮必定會希望我們大家的心都充滿憐憫、寬容和愛。我們知道,在這時會比我們更感悲痛的,也只有你們一家了。
我們願和你們共同承受這悲傷。這樣,我們就能一同從中得到安慰和支持。這也一定是安妮所盼望的!
安妮的兄弟 真誠的弗蘭克、麥可和保羅
其實,盧剛的問題,在人類的第二代就已經開始了。
回覆刪除亞當的大兒子該隱,不順服上帝,反而要上帝接受他自己認爲最好的禮物。
結果上帝拒絕他,悅納了弟弟亞伯順服上帝規定送上的禮物
該隱因而嫉妒亞伯,憤怒而將他殺死。
盧剛也是如此,他自視甚高,認爲比其他人優秀,爲何教授不特別看中他?
其實,比他優秀的人很多。一個人畢業於名校並不表示他就比別人優秀。
他的傲慢自大,使他心眼被矇蔽,產生嫉妒憤怒,恩將仇報,將自己送進了永恆的地獄。
但是,感謝主,IOWA大學副校長,雖然肉體死了,卻像一粒小麥一樣,是種在上帝的國度裏,就結出許多生命的果實出來,
副校長的家人,在極度震驚和不捨的情況下,卻選擇用愛代替恨,用寬恕代替報復,並包容盧剛的家人。
這樣的愛和情操,不是從人性來的,而是來自上頭,主耶穌。
也因此,當時許多的中國留學生,像本文的作者和家人,都因此而重生。
很多事情發生的時候,我們都不明瞭。
但是,我們要學習主耶穌對天父的溫柔謙卑的態度,凡事尊主爲大,不要自己伸冤,聽憑主怒,知道一切都在主的掌權中,
慢慢的就能體會到主的心意,走上主爲我們預備的道路,(而不是任性,偏行己路了)。
by Sue Wu